应承安蓦地笑了一下,“能从我口中问出一字,我将头赔给你。”
    越梅臣情不自禁地看了宿抚一眼。
    他是见过宿抚送给应承安的情书和用在他身上的讨好的,今日广宁侯出亡后他如此心狠手辣,也有些惊异皇帝的翻脸无情,不免以此自警,饶是如此,又忍不住觉得他会争风吃醋。
    谁知宿抚面不改色,毫无情绪地吩咐道:“先问广宁侯府的密道,再问为何急着劝朕回宫。”
    他想起自己的疑惑,随手一指点了个禁卫:“叫屠毅把搜寻应承黎之事交给下属,带人查验自雁探司至兴都宫沿途安危,查完来报。”
    禁卫应声退下,片刻后牵马出了雁探司。
    越梅臣适才为了方便取水将应承安拖出值房,禁卫与雁探都立在院中,不远处还杵了个抱着刀充作护卫状的殷桓,四下空旷,不能阻挡视线。
    他犹豫片刻,请示宿抚说:“可要换到房中?”
    宿抚闻言端详了一下应承安。
    亡国君面色惨白,牙关打颤,脸颊和脖颈上的伤红肿不堪,颇为触目惊心,叫他忍不住生出一点恻隐,但转瞬抛下,冷漠道:“就在院中。”
    应承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,但眼眸中一片空茫,看不出在想什么。
    宿抚顿了下,按捺住脾气,艰难地承认自己仍是不愿应承安的狼狈之情被无关之人看到,又补充说:“殷统领留下协助,余下人等退出此院二十步,不得窥视。”
    殷桓拱手称是。
    越梅臣回值房取了一叠制作书页的桑皮纸,指点殷桓制住应承安手足,让他仰面向上枕在井边,抬手摘下应承安冕旒,轻声道:“得罪了。”
    上等的桑皮纸柔韧而厚实,濡湿后甚至还有拉伸的余地,能严丝合缝地贴在人面上,勾勒出五官形状,唯有一点:它密不透气。
    越梅臣撕下一张桑皮纸,将它掩在应承安口鼻处,手腕微抖,洒出一道水雾,恰到好处地落在桑皮纸上。
    纸张受潮变软,立刻落下紧贴在应承安的面上,盖住了他苍白的面色。
    越梅臣放下第二张桑皮纸时应承安辨认出了这道刑法的来历,他被遮掩住的嘴唇微不可察地动了下,近乎无声道:“贴加官。”
    在场的除了他都是身负武艺之人,将这三字听得一清二楚。
    殷桓不露声色地低着头,禁锢应承安肩头的手臂纹丝不动,而越梅臣含笑道:“怀义王好见识。”
    宿抚在越梅臣贴到第五张桑皮纸时转身进了值房,不愿再看下去。
    半个时辰后,越梅臣用完了拿出来的桑皮纸。
    即使是濒死的窒息也没办法将应承安从晕厥中惊醒,越梅臣将最后五张桑皮纸揭下来,低头看了一眼被丢了满地的,已经用过的干燥桑皮纸,转身进了值房。
    被揭下来的桑皮纸凸凹分明,张张都印着应承安的形貌。
    “臣来向陛下讨个度,”
    雁探司副使迎着宿抚的视线说,“敢问陛下,准许臣用参汤为怀义王吊命吗?”
    宿抚面上骤然褪去了血色。
    卷二孤注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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