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陈鹰扬说出最后的话来,苏儿与金寓北相对一看。
    虽是暗夜之中,金寓北仍能看到,苏儿眼神里分明有一丝忧虑。
    金寓北立时想到:在辽东离开榆关堡时,陈柏舟大人曾经为自己夫妇担心。
    自己与义兄这建州贝勒义结金兰、并肩御敌、出生入死,本无可厚非。
    可是当此建州雄起、朝廷震恐之际,若有别有用心之人,用以诬陷,恐遭大劫。
    金寓北看着苏儿眼睛,心道:不问是否有人在处心积虑、居心叵测,自己心体光明,终究会有一切澄清、云开日出时候。
    看到苏儿面有忧色,心中很是心疼,又想,为苏儿与宝宝,也要凝聚心神,排难解纷,将她母子二人维护周全。
    故而,对苏儿从容一笑,镇定坦然,一如往昔。
    苏儿虽智计超群、心思机敏,可有时在临事决断时,最想看到的就是丈夫这定如山岳的神情气度,他就是自己每天依靠的一座山,有他如此,自己就能无忧无虑、妙着纷出,甚至天马行空、无拘无碍。
    陈鹰扬看着两人,心中一直惴惴。
    苏儿也对丈夫微微一笑,低头问道:“若是你等一路阻截不到乾坤双璧,那怎么办?”
    陈鹰扬回道:“云千户有令,若阻截不住,就一路南下,到江浙一带,最后到天台山东盟坐等他们回去。”
    苏儿又问:“云朝宗来不来?”
    陈鹰扬道:“云大人嘱咐小人等,若有了乾坤双璧消息,即刻飞鸽传书,他会带人直去追剿。”
    苏儿看看丈夫,低头说道:“你等听好了,乾坤双璧就在泰安地面,且今晚就在这泰山之上。
    你等就给云朝宗传书吧,让他尽快赶来,乾坤双璧一定在此等他到来。”
    苏儿见陈鹰扬惊呆了一般,只是怔怔看着自己。
    厉声喝道:“听到没有?”
    陈鹰扬身子又一震,忙道:“听到了,听到了,是是,公子。”
    尚未说完,陈鹰扬觉得自己右臂弯里曲泽穴上又是一麻,当即胆战心惊,“啊”
    地一声惊叫起来,想着那万虫齐噬的奇痛即刻就要到来。
    可是叫了几声,却没等到彻心的奇痛。
    满眼可怜的哀求神色,看看苏儿,不敢相信会安稳无虞。
    苏儿知道他的心思,道:“陈鹰扬,想要你的手臂痛起来?”
    陈鹰扬骇然惊叫:“公子饶命!
    公子饶命!
    不敢、不敢!”
    苏儿道:“只要不作恶,你的手臂自是无虞,若想痛不欲生,你就为恶好了。”
    此时,听得门楼以南山道上脚步杂沓,显是客栈内东厂与锦衣卫的人尽数上山来了。
    苏儿转身说道:“师兄,我那约好的朋友乾坤双璧,此时或许早已在日观峰等着了。
    我俩去会会他们吧。”
    金寓北道:“好。”
    两人出来门楼,越过楼上雉堞,飘身而下。
    苏儿身在空中,右手一扬,那横躺在地的陆鹤鸣,陡觉右臂上内关穴一麻,宛如钻进去一条针尖一般细小的细虫,也是骇然心惊,以为要如陈鹰扬一般奇痛惨叫,可一麻以后,并不再觉得什么,慢慢放下了心。
    陆鹤鸣也听到了山道上奔来的东厂属下及一众锦衣卫,切盼他们即刻到得近前,仰仗人多势众,围剿这青年公子与他的那什么师兄。
    可是,那青年公子与他的师兄飘然落下地来,听那公子道:“走,上日观峰,还赶得上与乾坤双璧一起观赏日出奇观。”
    陆鹤鸣侧头看着两人,翩若惊鸿一般,顺山道冉冉而去。
    顷刻之间,山回路转,两人隐没在了深山之中。
    暗夜深山,高松巍巍,巨柏森森,只听山道旁深涧里水声潺潺。
    山道上众人俯卧横偃,俱都无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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