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拿过床前仍算温热的汤药,用汤匙一勺一勺向女子唇中送去。
    一碗汤药,很快便就见了底。
    瑾苏的烧已经褪去,可淋了雨,却仍是咳得厉害。
    杨广放下药碗,慢慢拍着她的背,咳声渐歇,整个屋内,便只剩下了死一般的沉寂。
    “你......”
    “你......”
    顿了顿,两人几乎又同时开口。
    “你先说。”
    瑾苏率先别开了眼,轻声道。
    “为何要回来?”
    温热的长指向上,慢慢握住女子仍有些冰凉的小掌,将她细细揽入怀中,“我知道你想走,我也知你在宫内过得并不快乐.....你,.....”
    “那你又是为何?”
    瑾苏未推开他,只是反问道,“你已知昨夜是我闯入大内天牢,劫走了要犯,为何不怪罪我处置我?”
    杨广垂眸,轻轻叹了口气,“两年了,瑾儿。”
    他说,声音满满全是苦涩,“你早已磨光了朕所有的脾气,要朕,如何还能怪你?”
    “朕等了你两年,朕以为,你终会有回心转意的一天。
    可现在看来,朕在你心中的地位,大抵还不如那个琴师来的重要,对不对?”
    女子一直静默,只是听他继续道,“朕想不通,你为何仍要回来,除却皇位,朕身上,还有什么是会让你舍不下的?”
    瑾苏手臂僵硬着,良久,终于慢慢环上了他的脊背,“方才睡着时,臣妾做了个梦,皇上要不要听?”
    “皇后想讲,朕自然愿听。”
    “好啊,那你帮臣妾梳发,臣妾便讲给你听,好不好?”
    杨广看着她颊畔的浅笑,微微有些愣住,“......梳发?”
    他看不懂她,更不知她的用意在何。
    只是即便温柔乡,英雄冢,他此刻也甘之如饴。
    “算作太子府那场婚典,我们已成亲四年了。”
    瑾苏掐了掐他的胳膊,拧眉道,“娘亲说,新婚隔日,夫君都会替自己妻子描眉梳发,可你却一次都不曾替我做过。”
    她嫣红的唇瓣微微咬着,似是有些委屈。
    “朕、朕只是不知有这种说法,......”
    杨广想,该委屈的人应当是自己吧,且不说他当真不曾听过这风俗。
    可即便知晓,没有她的允可,他又怎敢随意碰触她?
    “那你如今知道了,莫不是还要拒绝?”
    “当然不会。”
    杨广手执玉梳,望着女子乌黑的长发,竟莫名有些手足无措。
    他深吸了一口气,冰凉的梳子沿着发梢至发尾,一寸寸划下。
    一梳梳到尾,白发齐眉。
    男人的心头暖意盎然,看着镜中女子眉眼如画,轻柔开口,“你不是要和朕讲,你今晨梦到何事了么?”
    “我梦到很多年前,江都初遇你的场景。”
    杨广执梳的手微微僵住,看向她清丽的眸,梨涡浅笑。
    “那个时候我只觉得你就是个富贵的傻公子,连钱袋被人拿去了都不知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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