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两位,要不要再来点儿酒水?”
    阿俏粗声粗气地问,“嗯,狄老板饮不得酒,得了,给你们各自来点儿薄粥!”
    阿俏于是下去灶台那里盛粥,留下狄九和沈谦两个人在互使眼色。
    而阿俏,也当真给两人各舀了一碗新熬出来的粥,一抽筷子送到两人手里,接着又盯着沈谦,单看他敢不敢用这芦蒿。
    狄九在对面看着,也觉得有点儿不忍心,芦蒿之类的野菜毕竟比不得葱姜蒜,那味儿喜欢的人是爱之如命,讨厌的人则是一辈子都不愿意沾的。
    沈谦故意苦着一张脸,伸筷子挟了一段芦蒿,送入口中,慢慢嚼了,那表情几乎在说:就算是毒|药,我也给你都吃了。
    狄九心生疑惑,心想:没有这么难吃吧!
    当即也挟了一筷,送入口中,忍不住大声称赞:“嫩,好嫩!”
    初春的芦蒿最嫩。
    阿俏更是只取了最嫩的一段尖尖,一点一点择出来。
    旁人家能炒十盘的量,在她这儿,也就只炒出这么一盘。
    只见沈谦又挟了一段,送入口中,这回仿佛他能适应芦蒿那种微带些许苦味的香气了,而且渐渐地品出些滋味。
    他尝毕笑着对阿俏说:“以后阮小姐请我吃什么,我就吃什么,绝无二话的。”
    狄九会意,赶紧开腔:“哎呀,这哪行?沈先生难道不是有好些东西忌口不吃的?”
    沈谦见他配合得绝妙,暗中竖了竖拇指,当即说:“以后要处一辈子的人,自然是她做什么,我吃什么,绝不敢有二话。”
    阿俏见他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,立时明白这周逸云该是已经将话给“带到”
    了,忍不住脸上一阵发热,赶紧去将从酱园带来的小菜各自取了一点儿,用小碟儿盛了,端到桌面上来,打横坐下,听狄九与沈谦说话。
    “是我没用”
    话题一回到省城里最近的新鲜事儿上,狄九又老调重弹。
    阿俏听了几乎想要打他。
    “那些人,是帮里的,我大多见过。”
    狄九咧嘴一笑,神情有些落寞。
    “我当年也发愿,想让帮里的兄弟们,尤其是帮里那些勤勤恳恳,肯以手艺为生的人,过上好日子。
    可是看起来,我和阿缺差得很远那!”
    “阿缺?”
    阿俏与沈谦互视一眼,知道该是指的卫缺。
    狄九饮不得酒,只能从善如流地喝了一口粥,那端碗的架势隐隐还有些当年“大碗喝酒”
    的威风。
    “我们这些人,其实都是苦哈哈的出身,祖上有拉纤的、有挑担的、有撑船的,大多不识几个字,从小在江边码头上讨生活。
    后来我们这些人琢磨出好些又简单、又下饭的菜式,苦力们吃了都说好。
    因为这个机缘,码头旁边就慢慢地出了个帮会,帮会里的人号称是‘江湖中人’,做出来的菜式叫‘江湖菜’,大家有豪情,有干劲儿,一有机会就拼命干活儿挣钱,为的是什么?还不是想让咱们的下一辈也能读点儿书,人生能多点儿机会,别总再过那么苦的日子了。”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
    狄九说到这儿,声音一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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