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贤无偿赐教,晚辈岂敢不听,杜远遂连连应允,牢记于胸。
    场上的唐寅渲染完毕,突然换了一只勾叶筋用的极细狼豪,把发丝一根根稳健挑划而出。
    那些线条隐没在渐变的渲染墨色中,时有时无,时隐时现,近看有、远观无。
    真正做到了局部服从整体,绝无细节跳脱之嫌。
    周昉看得频频点头,“这位唐解元,放.荡是放.荡了些,内秀当真了得。
    他来冥界比我晚了几百年,但混得风生水起。
    那些十殿阎罗的女眷们,都喜欢唤他入府献技呢。”
    “那岂非狼入羊群!”
    杜远瞪大了双眼,“阎王爷不怕戴绿帽子吗?”
    看他认真的样子,周昉忍不住乐了,“你多虑了。
    灵配府考虑的很周到,给他的灵魂打印高仿皮囊时,故意少了一个零部件……他现在属于有心无力啊——”
    杜远叽里咕噜转了几圈眼珠子,“哦——哦——”
    乃指了指自己胯间。
    周昉含笑一点头,不再接茬,继续朝场上望去。
    杜远却抑制不住感慨,“那岂非……哎呦喂太残忍了。
    老唐空有浪蝶之翅,却无狂蜂之针……没枪在手,有靶子也射不了啊!”
    “他有酒也行,有酒就能活。”
    周芳没回头,“况且,阉人多奇志,自古英杰多多少少都有残损欠缺,例子我就不举了。
    这大概——也是为了配额平衡吧。”
    听到“配额”
    两个字,杜远闭上了嘴,他想起大无常迈扣兄弟所言的“配额论”
    来。
    嗯,有可能!
    天道重在平衡,落在单体个人上,亦是如此。
    有所长者,必有所短;有所特长者,则必有所“特短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半个时辰,看着他们忙活,会觉得很慢;一旦过了,发觉只是眨眼之间。
    那只妖风沙漏无声流尽,随着一声锣响,细沙被瞬乎送回花圃,半粒也没洒。
    流程最为繁杂的油画大师伦勃朗居然第一个完工,此刻正悠闲吮吸着剩余的一只双黄蛋。
    歌川国芳第二个完成,他额顶腾着白汽,浑身大汗淋漓,好似刚蒸完桑拿。
    三支笔全部掐在手里,倒背双臂,正歪着头审视自己的作品。
    唐寅是踩着锣点收工的,刚好撤回点睛之笔……
    舞台上所有灯笼突然一暗,瞬间黑了下去,忽又亮起一颗璀璨明珠,这拳头大的珠子是镶嵌在一支银筒中的,只把梯形光线投射到那张油画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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