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人,大人,我要见大人…”
    那千总还在下面汇报,帐外却传来了一阵急切的呼喊声,声音落入两位守备耳中,齐齐转头看向自己的顶头上司,眼神在问,见不见?
    吴大人摆了摆手,示意千总先停下,张守备看准时机抢白着道:“帐外何人喧闹?速报番号队列,否则以奸细论处!”
    帐帘被外面的守卫掀开了,一个人高马大,横眉大眼,满脸胡髯,皮肤甚黑,手里还提着铁弓的军官大步走了进来,一见在场诸人,立刻两膝扣下跪在地上,抱着拳激动地道:
    “彪下城防百总官胡庆丰,禀知府大人,禀两位将军,先前有倭寇伪装成我军士兵,企图吸引注意掩护其后大队人马袭击军营。
    幸亏周将军命令及时到达,才没让那奸贼得逞。
    就地射杀了那贼之后,儿郎们从那贼身上搜出了这块东西,彪下特来亲自汇报紧急军情,将此物呈献大人和两位将军,一时违了军纪,请大人和两位将军责罚!”
    他一边说,一边将怀里一块牌子取出,放到地上,便开始咚咚磕起头来,却是个外表三五大粗,内里心思机敏的人。
    周守备闻言,看了知府大人一眼,得到同意的眼神后便走上前去,拿起那块牌子,入手分量十足,是一块长方形的银质腰牌,牌下系着红绳团,牌面上篆刻着一个大大的“齐”
    字,再看反面亦是一个“齐”
    字。
    他眉头一皱,两眼眯起,脑中顿时闪过一道念头,眼睛猛然睁大,没理会还在磕头的胡百总,回身过去快步走向吴大人,脸色在眨眼间已是变得煞白,连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起来。
    座上的吴知府和站立一旁的张守备见他神色,俱是惊疑,不知那小小百总带回了什么东西,竟让一位五品的守备将军脸色如此难看。
    尤其是吴大人,对这位临危不乱的周守备今日可谓是重视有加,心下早已决定倭乱平息后为其请功,提拔上一个台阶才是为国惜才。
    不过,当吴佩龙伸手接过那块腰牌,拿到眼前仔细观察时,双眼也是猛然一凸,抬头盯着那已经磕完了响头,跪在原地似乎在邀赏的胡百总,眼中俱是不可思议之色。
    张守备也瞥眼看那腰牌,一开始也没看出门道,但盯着那牌子上大大的“齐”
    字,再联想到这银光闪闪的东西似乎不是铁质,更像是纯银打造之物,喉咙也是一噎,转过头去再不敢看了。
    沉默半响,吴大人将那银牌收入自己的甲胄之中,招手示意让张守备和周守备都靠过来,用仅有三人能听见的细微声音吩咐着。
    台下跪着的胡百总面朝红毯,哪里敢抬头去看上官们在说些什么,心下正思量着这回功劳是否能提一提,升到个副千总的位置,却听张守备愤怒的声音响彻帐中,传出帐外:
    “城防百总官胡庆丰,违犯军纪,咆哮大帐,目无上官,传知府大人令,立刻将其接触官职,罚一百军棍。
    来人呐,给我拉下去!”
    “是!”
    不待胡百总从这一道霹雳中回过神来,帐外守卫着的亲兵已经掀开帘子冲了进来,两个一左一右把他双手反押,后面一个迅速取出细麻绳捆住他的两掌,一个在前负责押韵,锋利的枪头直指他的面门,大吼着:“走!”
    “大人,大人,彪下冤枉啊,大人…”
    人被脱出帐中之后,那粗锣嗓子的声音还传了进来,直让帐中的那位千总难着头脑,三位文武长官却都是面色阴沉。
    台州府的高层对于这次倭乱爆发应急处理过程中,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有很多,比如下午那数起骇人听闻的血案,比如今夜倭寇的细作在城中制造爆炸恐慌,都没能也不可能做到完全防备。
    可谁也没想到,那个百总带回来的这个“大功”
    ,竟然会大到这种程度。
    大到什么程度呢?
    吴大人心下叹了口气,无论这次倭寇侵海的事件结果如何,自己的乌纱帽,恐怕都要摘下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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