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逍遥单膝跪地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暴起青筋,深深嵌入焦土之中。
    地表传来细微的震动,仿佛大地的脉搏都在因这场浩劫而紊乱。
    干涸的泥土颗粒簌簌掉落,钻进他破损的铠甲缝隙,与渗入的鲜血混作暗红的泥痂。
   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,肺部像是被滚烫的岩浆灼烧,就连支撑身体的右臂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,那是力量透支到极致的征兆。
    喉间涌上的血腥味愈浓烈,他强撑着咬破舌尖,用疼痛保持清醒——远处地平线处,那团翻涌的漆黑云雾,正以吞噬光线的姿态急逼近。
    神龙铠表面的符文如垂死萤火般明灭不定,每一次黯淡都伴随着金属冷却的脆响。
    那些曾闪耀着神圣光芒的纹路,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度龟裂,仿佛被岁月侵蚀了千年。
    细密的裂痕中渗出金色的光液,那是神龙铠核心力量的外泄,滴落在地便腾起一缕缕青烟,在空中勾勒出扭曲的龙形残影。
    混沌斧刃上凝结的时空法则碎屑簌簌坠落,在地面溅起细小的紫色电火花,灼烧出星罗棋布的焦痕。
    这些焦痕迅蔓延,如同黑色的血管在大地表面疯狂生长,所到之处,原本残留的生机也被尽数吞噬。
    斧刃边缘开始崩解,露出内部流转的银色时空洪流,竟与魔尊降临前扭曲的银河遥相呼应。
    方才那场恶战耗尽了他七成功力,连远处重新抽芽的青草都在无声诉说着这场浩劫的余威。
    那些嫩绿的草尖还带着被魔气腐蚀的黑边,在风中瑟缩颤抖。
    偶然有一只受伤的野兔从草丛窜出,却在接触到残留魔气的瞬间,皮毛迅碳化,倒在地上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。
    黑水表面浮起无数细小的气泡,破裂时出“啵啵”
    的声响,像是某种邪恶生物在狞笑。
    更可怖的是,黑水开始逆向蠕动,在地面爬行出古老的魔纹,与天空中云层的轨迹如出一辙。
    然而,当第一缕带着腐臭气息的阴风掠过他汗湿的后颈时,任逍遥猛然抬头。
    寒毛根根倒竖,那风中裹挟的恶意,比他此前遭遇的任何魔气都要浓烈千倍。
    鼻腔里涌入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,像是浸泡在腐血中的烂肉气息,就连喉咙都泛起阵阵刺痛。
    他的瞳孔剧烈收缩——整片天空不知何时已变成浓稠的墨色,数以万计的暗红闪电在云层中游走,每道闪电劈落时,都将云层内部映照成血色炼狱,隐约可见无数被钉在闪电中的苍白人影,他们空洞的眼窝正流淌着黑色血泪。
    云层深处传来低沉的轰鸣,那声音不似人间声响,而是裹挟着某种古老而冰冷的韵律。
    声波如实质般震荡,每一次震颤都震得任逍遥耳内嗡鸣不止,甚至能感觉到太阳穴突突跳动。
    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幅幅画面:被血洗的村庄里,孩童的尸体挂在焦黑的树梢;哀嚎的妇孺被魔气缠绕,皮肤以肉眼可见的度溃烂;堆积如山的白骨下,渗出的黑血正缓缓汇聚成河。
    更可怕的是,这些画面竟与他记忆中的某个古老预言重叠,预言里那个带来灭世的魔影,此刻正从云端缓缓走出。
    他的瞳孔骤然收缩,只见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柱撕裂苍穹,所过之处,星辰的微光都被尽数吞噬。
    北斗七星在光柱边缘扭曲成诡异的漩涡,仿佛被无形的巨力强行拉扯。
    原本明亮的银河,此刻竟像是被泼上了墨汁,逐渐黯淡消失。
    更可怖的是,光柱周围的空间开始向内坍缩,形成一个个微型黑洞,贪婪地吞噬着途经的一切光与物质。
    地面上的河流瞬间干涸,河床裂开蛛网状的缝隙,从中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,将整片大地浸染成诡异的镜面,倒映出无数个扭曲的天空与魔尊虚影。
    光柱落地的刹那,方圆百里的空间开始扭曲变形,空气出尖锐的嘶鸣,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抗拒这股邪恶力量的降临。
    地面上的岩石寸寸龟裂,渗出腥臭的黑色黏液。
    这些黏液迅蔓延,所到之处,坚硬的岩石如同被强酸腐蚀,不断冒着气泡,转眼便化为齑粉。
    黏液汇聚成河,河中翻涌着无数惨白的人脸,它们张大嘴巴,却不出任何声音。
    当黏液流经任逍遥身边时,其中一张人脸突然睁开眼睛,用他熟悉的声音低喃:“快逃……”
    那分明是他失踪多年的师兄的面容。
    九黎魔尊的本体缓缓踏出光柱,身形足有千丈之高,周身萦绕的魔气凝成实质,化作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。
    这些人脸时而出凄厉惨叫,时而爆出刺耳狂笑,声音交织在一起,形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声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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