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县城花船都掌握在大人物的手头,害死母亲那个老鸨的东家是县衙门班头,要想报得此血海深仇,却是那么的难。
    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,咱家就知道,一个男人,手头不能没有权势。
    埋了母亲之后,恰好朝廷来贵州买人。
    咱家心一横,索性将自己给卖了,这才将三个姐姐给嫁了出去。
    咯咯,后来呀,咱家在京城混了二十多年,终于做了管事牌子。
    一朝权在手,自然要快意恩仇。
    于是,咱家就传了令,要那个班头全家性命。
    可惜,总归是去得迟了一步。
    那个班头因为犯了事,一家人都被充了军,他的人也死去多年了。
    这个仇,咱家却是报不了啦!”
    说到这里,杨泽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。
    见他说得凄苦,孙元心中也是难过,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    不过,这个杨泽倒是个人物。
    为了报仇,竟然入了宫,然后在皇宫里混了二十年,一步步从一个普通小太监混到管事牌子的高位,这份心志,当真是可敬可畏可惊可怖。
    不过,这死太监临终的时候跟我扯这些做什么呀,我又不是他的亲戚?
    “一段仇恨就这么报不了,我对不起我娘,我对不起娘啊!
    这是我杨泽这辈子,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。”
    杨泽也是个心志坚强之人,伸手一抹眼睛,恢复正常:“后来,咱家坏了事,被打发到这凤阳来给万岁爷祖陵。
    我已是心灰意懒,感觉已是了无生趣了。
    可就在这个时候,竟然认识了虞人。”
    他面上露出笑容,皱纹也舒展开了:“其实,咱家对于女色并不是非常上心的,尤其是经过娘那事之后,甚至还有些厌恶。
    可就在那天,我认识了虞人。
    虞人她……她……竟然和母亲是那么像,那么像,就好象母亲从来没有去世。
    就好象她从贵州,突然来到凤阳,突然来到我的身边……老天爷啊,你待我杨择真是不薄啊!”
    “咱家已经想好了,一定要娶虞人,一定要对她好。
    咱家有这份权势,咱家有这种能力,能够让她一辈子快快活活。
    可是,可是现在却是不成了。”
    杨泽还在微笑,可面色变得沉重起来:“咱家这次肯定是要死的,如此才能成全了我的对君父的忠义。
    可是,若我死了,她该怎么办,依旧去给杨一鹏那恶心玩意儿做妾?呵呵,丢了凤阳,杨巡抚也是活不成的。
    没有人依靠,难不成,虞人还有在青楼中对着客人强装笑颜。
    她现在还年轻,也有一定的名气,自然能守得贞洁。
    可等到年老色衰呢,又或者将来所托非人呢!
    咱家不敢想,也不愿意想。
    所以……”
    他回头看着孙元:“所以,咱家想将虞人托付给你。”
    “啊!”
    孙元忍不住叫了一声,这一声虽然不大,可船上寂静无声,却远远地传了出去。
    感觉心脏跳个不停:疯了,疯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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